BG大游送孩子去网瘾学校你们病得真不轻

  196体育从大的角度看,互联网早已是社会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,没有行业可以拒绝网络;从小的角度看,几乎所有人都享受网络带来的便利生活,在互联网上完成社交、购物、工作。如果依旧按照网瘾的标准来审视我们所有人,恐怕没有几个可以幸免。

  然而,随着几天前从曾经的杨永信网戒中心传出的一声尖叫,早已被抛弃的“网瘾”又重回公众的视野。

  10月22日,一段号称是“从十三号室传来的叫声”的视频在微博上引起广泛关注。视频里一个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哭嚎,还有一些类似“哐哐哐”的击打声。很多人怀疑,曾经被取缔的戒网瘾中心,又在此处死灰复燃了。

  这所医院的二楼十三号室,曾经是由杨永信主管的网戒中心。视频拍摄者是曾经在这里接受过“网瘾戒除治疗”的学员,他说发这段视频的初衷,是想让更多人了解网戒中心内部真实的样子。

  视频一出,那些曾经被杨永信支配的恐惧又涌上了网友们的心头。在后续的调查中,当地回应称,戒网瘾中心早在2016年就已关停BG大游。警方也证实,这个叫声实际上并不是从十三号房间发出,而是由十二号病房8岁患儿孙某某发出,该儿童为精神发育迟滞患者。

  而据《新京报》的报道,他们发现在院方介绍中,虽然已经抹去了诸多与网瘾戒除相关的字眼,但是原“网戒中心”负责人杨永信的介绍中仍明确标注着“擅长网络成瘾戒治”。

  说到底BG大游,之所以今天杨永信“重出江湖”带给我们震惊,还是源自于几年前的反思不够彻底。

  2006年,杨永信在这家精神病院内成立了“网络成瘾戒治中心”。 2008年,纪录片《战网魔》展现了杨永信创造的“医学奇迹”:任何少男少女,无论之前网瘾有多严重、多么乖戾,甚至和父母大打出手、恶语相向,只要进了“十三号室”,出来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,对父母百依百顺、说话轻声细语,甚至当场向父母下跪认错。

  这个“医学奇迹”的创造者杨永信于是被父母们视为救世主。各种打着“戒网瘾”旗号的“教育”机构一下如雨后春笋般疯长,到了后来不只是戒网瘾了,只要孩子表现得有点叛逆、不听父母的话,甚至只是早恋、“不想结婚”,都可以成为父母把他们连哄带骗送去戒网瘾机构“治疗”的理由。

  这个“医学奇迹”的原理其实很简单——孩子不听话?打一顿就好了。只是他用的不是棍棒、鸡毛掸子这种低级的武器,而是拿来专门治疗精神分裂症、躁郁症的“电休克疗法”。

  这种电击疗法是杨永信生物治疗的一部分。杨永信曾说,“人就像电脑,表面上是软件出了问题,但硬件也有毛病。”在后来柴静拍的《网瘾之戒》节目中,杨永信表示自己给孩子们进行治疗时用的是一种微乎其微的量BG大游,最多不会超过5毫安。

  但在纪录片《战网魔》中,图片显示的数值明显达到了10毫安。有被治疗者表示,自己亲眼看见过电击数值达到三四十毫安的时候。

  “学员”江一帆甚至在接受《中国青年报》的采访时,总结出不同的电流穿过大脑时的感觉:“当电流为10毫安的时候,看到的是电视雪花点;当电流是20毫安的时候,看见的是一条黑白线毫安的时候,是一条更粗的黑白线。”

  据她回忆,当时十几平方米大的小屋里,空调开到16摄氏度,却依旧燥热。房间里没有钟,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。有人浑身哆嗦,有人瘫软,有人晕厥后被抬走。

  “电击疗法”对“学员”们的摧残还有心理方面的。张旭同在走出戒网所之后也曾试着与父母和解,但一想起他在挨电时,父母在一旁为杨永信叫好的那句“加大剂量,电死他”时,就放弃了。这是“不能被原谅”的事情。

  “那些电击治疗仪就是代替父母教育的恶魔,因为父母只想把孩子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哪怕就是电也要电成自己想要的样子。”

  这种对暴力的滥用,成为了戒网瘾机构的原罪。类似的新闻层出不穷:2007年,一男孩因受不了重庆大东方行走学校的体罚而跳楼;2009年,广西“南宁起航拯救训练营”教官对一名网瘾少年进行殴打体罚,导致其死亡;2014年5月,一名女孩在河南郑州戒网瘾学校内被体罚导致颅脑损伤死亡;2018年8月,合肥正能青少年特训学校,教官把少年小奥被教官双手铐在禁闭室,不给其休息,限制他的进食、饮水,并实施殴打,最终导致其死亡……

  一旦我们认同了“网瘾是一种精神疾病”这种观点,我们就会跟把孩子送进杨永信手中的家长们一样,肯定这种暴力的价值BG大游,反之亦然。

  网络成瘾这个词,最初由美国精神科医生伊万•戈登伯格在社区论坛内编造出来,用来类比讽刺像赌博成瘾、酗酒这些概念的界定,是一种缺乏生理基础前提的判断。他自己后来说,“网瘾”这个词只是他在一个社区论坛里当成玩笑提出的,是自己的恶搞。

  在接受《纽约客》的采访时,他表示:“如果你把成瘾概念扩大到人的每一种行为,你会发现人们读书会成瘾,跑步会成瘾,与人交往也会成瘾。”

  除此之外,网瘾也没有公认的定义。一天上网多少小时是有“网瘾”?“网瘾”对人有什么具体的、独特的伤害?什么样的表现才是“网瘾”?而到了移动互联网普及的时代,人们更是无法区分“网瘾”的症状,因为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“网瘾”。

  正因如此,美国医学会才会拒绝向美国精神病学会推荐把“网瘾”列为正式的精神疾病。美国的《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》也只是将网络游戏成瘾列为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情况,而非已确定的精神疾病。

  尽管2018年初,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在今年发布的第11版《国际疾病分类》(ICD-11)中加入“游戏障碍”(gaming disorder)这一说,并将其列为精神疾病,这让很多支持杨永信的人又有了说头,对网瘾的战争似乎又一触即发。

  但其实这里的“游戏障碍”跟我们平时说的“网瘾”概念还是有很大的不同,它是“由成瘾性行为导致的障碍”(disorders due to addictive behavior)。举个例子,经常跑步也许会造成膝盖损伤,但跑步本身并不是病。

  起草这一部分的成员之一Poznyak也说,游戏障碍的总体出现率非常低。要诊断一个人是否患有游戏障碍,必须观察其患病行为是否有持续12个月以上。许多医学界的专家也在反对把“游戏障碍”列为精神疾病的做法,认为这样会简单妖魔化人们的上网行为和游戏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。

  事实上,把这些网瘾少年定义成“精神病”,一方面可以减轻家长自己的负担和愧疚,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对他们的非人道暴行开脱——为了让孩子变得“正常”,一些暴力是可取的,一时的痛苦也是需要他们忍受的。

  在各种调查和报道中,我们可以看到千篇一律的父母形象: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、不同的阶层,但无一例外都是对孩子束手无策的成年人。孩子会当面辱骂、殴打他们,他们说的话孩子一句都不会听。判断孩子“有病”的依据可能是逃学旷课、自杀倾向、打架斗殴,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忤逆父母。

  诚然,他们可以被定义为“问题少年”,可是会上网的“问题少年”,难道就是“精神病”吗?

  这些处在绝望中的中国家长们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共识:只要目的是好的,手段并不是问题,而电击、体罚、监禁,都只是一些“必要的恶”罢了BG大游。

  “杨永信们”固然可恶,但那是一种“精明的恶”。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,但因为有利可图、有名可图,于是他们作恶了。

  但那些把孩子拱手相让的家长们,他们一方面其实很可怜、很不知所措,但另一方面又总是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的。他们作的,是一种“可怜的恶”“可悲的恶”。